湘潭一位退休老水警的未成年人防溺水公益宣传故事

欧阳直宪在社区公益宣讲。（全媒体记者 欧阳天 摄）

“这是我此生做的最有意义的事”

——一位退休老水警的未成年人防溺水公益宣传故事

家住雨湖区城正街街道雪园小区的欧阳直宪77岁了，最近还在为出版一本中小学生防溺水宣传画册到处奔波。

1982年从海军部队转业后，欧阳直宪被分配到市公安局水上派出所当水警，一直干到2007年退休。因长期在湘江水域拯救落水者和打捞尸体，人称“水上飘”或“老阳”。

退休后，老阳没有闲下来，一直在为中小学生防溺水做公益宣传，2023年被评为“湖南好人”。“教育、民政、总工会、街道社区等单位和部门为未成年人防溺水做了大量工作，我只是其中的一个代表而已。我最大的心愿是通过全社会共同努力，让江河塘坝不再有未成年人溺亡的悲剧发生。”老阳说。

溺亡场面终生难忘

“在水上派出所工作的20多年里，我累计调查受理湘江各类浮尸1300多具，其中中小学生私自下水游泳引发的溺亡事故近300起。”老阳虽然退休17年了，但对当年从湘江打捞未成年人尸体的惨痛场面仍记忆犹新。

“有一次尸体打捞上来后，家长抱着我的腿哭得死去活来，说只要我能救活孩子，他愿意将财产全部给我。为了满足家长的情绪宣泄，我一动不动地站了40多分钟。”老阳回忆。

有一次，3名学生在湘江边一条船上玩跳水，其中一人跳入水中后不见了踪影。老阳接到报警电话马上赶到事发水域，两名学生说水下还在冒气泡。“我顺着学生指引的方向3次潜入江中，可惜没有摸到落水的学生。”

因数十年如一日救人、捞尸，老阳多次获市政府、市公安局嘉奖和记功，2009年以最高选票被评为“感动湘潭十大新闻人物”，2010年因防溺水宣传工作表现突出受湖南省教育厅表彰。

荣誉面前，老阳的心情却很沉重。“生命是宝贵的，这些溺亡的生命过早凋谢，给一个个家庭造成了永远无法愈合的创伤。如果可以，我希望用这些荣誉去换回一个个鲜活的生命。”

投身防溺水公益宣传

为将这份痛与遗憾降到最低，退休后老阳的目光与足迹仍没有远离这片20多年来上演过数百起生离死别的水面。他克服身体与家庭方面的诸多困难，致力于中小学生防溺水公益宣传，主题是“孩子请不要私自下水游泳”。

“2008年湘江湘潭段溺亡学生13名。那一张张稚气未消的面孔，父母亲那撕心裂肺的哭喊，让我这个大男人也悲痛不已。可怜天下父母心。”2009年的初夏，老阳把掌握的各种资料自费制作成宣传板，在湘潭城区水域、码头、社区人口密集场所开展宣传。“当年湘江湘潭段的溺亡学生就减少了6人。”

2011年，老阳说服妻子拿出积蓄数万元，制作中小学生防溺水警示光碟，推荐给湘潭市教育局在全市中小学校组织学生收看，并花费1万多元购置警示牌，竖在45公里长的湘江湘潭段河岸，平均每两公里立一块。“警示效果还是很好的，当年没有发生一起学生溺亡事故。”后来，省教育厅将老阳推荐给市教育局的视频发给全省中小学校观看。2013年，老阳请人画图绘编《中小学生防溺水画册》。省教育厅抽选部分内容印制成挂图，从2015年开始连续3年分发到全省中小学校张贴。为此，老阳还获得了省教育厅的嘉奖。

老阳还将溺亡学生年龄、事发地段等情况进行了统计分析，供政府部门决策参考。经过深入调查总结，他发现岳塘区横街码头水域溺亡学生占湘江湘潭段溺亡学生的60%。2017年，市政府投资60万元消除了横街码头隐患。

学生溺亡事件绝大部分发生在节假日尤其是酷热的暑假，家长监护到位是防溺水重要一环。为提高广大家长的警惕性，老阳自费制作活动宣传板、购置投影器材，雇车巡回到各社区公益宣讲。

愿溺亡悲剧不再发生

3月13日，我们走进了老阳的家。他租住在一套40多平方米的旧房子里，客厅里堆满了中药和活动展板、横幅等宣传资料，显得有点拥挤和凌乱。

2013年，老阳被诊断出食道癌。他舍不得放下学生防溺水宣传工作，拒绝了手术治疗的建议，如今癌细胞有复发甚至扩散迹象。“两年前，我爱人因病去世了。以前住在单位房子里，后来租住在这里，我一辈子没买房，所有积蓄都用在公益宣传上了。”老阳说，他想抓住宝贵的时间，完成三个心愿。

第一个心愿，是积极呼吁有关部门将4月8日设定为未成年人防溺水宣传日，以更好地整合全社会力量，预防未成年人溺亡悲剧的发生。

第二个心愿，是想找有关部门或爱心人士赞助他公开发行防溺水宣传画册。“这本画册是我根据多年的打捞经验请专业人士画成，每幅插图都有故事，配以简单精练的文字、诗句、快板词和歌词，迎合了中小学生的阅读习惯，便于中小学生理解、接受和传唱。”令人欣慰的是，市教育局已联系出版部门，将尽快完成老阳这个心愿。

第三个心愿，老阳留给了自己。“我希望去世后追悼会上前来送别的人们不要围着遗体三鞠躬，而是都坐下来看我生前制作的中小学生防溺水宣传片和宣传画册——这是我此生做的最有意义的事。”（全媒体记者 肖中华）